工艺美术大师程淑美：无奈当商人 只为花丝传承

 

 

 

　　从一根根花丝到一件完整的艺术品，其间工艺复杂的程度超乎常人想象。金银铜条经过轧制或拉丝抽成细丝，细至不足0.01毫米，在方寸饰片上，用掐、填、堆、垒、编等技法编结成型，经历烧焊、咬酸、烧蓝等工序而成花丝作品，再以搜、挤、镶、锉等方法，把各种珍珠玉石镶嵌在成品之上。 “燕京八绝”中，工序的繁复精细花丝镶嵌可谓独占鳌头。

 

 

　　程淑美的学艺之路始于“工美大师摇篮”的北京工艺美术学校，景泰蓝泰斗张同禄、玉雕大师宋世义、雕漆大师文乾刚等都是她的师兄。学生时代，学校老师带着大家去故宫授课，当程淑美亲眼看到珍宝馆里这些个皇家文物，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器皿，珍珠翡翠，还有金丝凤冠、象牙玉雕，各类举世无双的工艺佳作，她一下子被先辈艺人的绝技震惊了。“这么精美的艺术品是怎么做出来的?这比纯美术高尚，还要悠久，这是咱们*代表**文化的作品。”正是从那一刻开始，程淑美从心里接纳并喜欢上了花丝。毕业后分配进工美厂后，负责花丝设计的程淑美却主动要求下车间，还拜了“北玉四杰”之一的何荣，磨了13 年玉，掌握了立体造型的创作功底。不甘于仅仅继承传统，她将目光瞄准了以往花丝镶嵌作品很少涉及的立体人物，设计制作了如《嫦娥》、《女福禄寿三星》等等。

 

 

　　1989年，《白衣大士》为她斩获了*工艺美术**创作设计一等奖，而这件作品更是为工厂带来了数千件的海外订单，引发了工美界的轰动。如今，与花丝有关的人，只要一提起观音造像，想到的必是程淑美。即使是工艺美术协会的人也是称其为 “程观音”，而很少叫她本名了。

 

　　那为什么唯独程淑美的花丝观音可以经久不衰，享誉盛名呢?程老在解读时，反复提及的原则就是“佛教仪轨”。对于观音的设计，她真是锱铢必较：“佛的眉毛是眉如满月，不能太立也不能太下垂。我在设计他的眼睛的时候，特别注意上眼睑的角度。而观音的造像和仕女的造像不一样，仕女要讲削肩，是S形动态，佛的造像不是，佛的造像一定要端庄，不能太妩媚。”

 

　　悉心雕琢，再施以彩绘，观音“五相”——即慈悲相、智慧相、庄严相、德相、福相跃然灵现，而整件造像*繁复的工艺亮点便是由四层花丝繁复交叠的佛光，缠枝莲立体精美，透空点蓝的云头，火焰熊熊, 庄严万千，可谓集中了花丝工艺的所有技法，极为费工费时：“做一个佛光要两三个人，同时做，是分工的。每一层花瓣它都是细细的花丝，然后有编丝去焊接好，然后六七层的花瓣就要给它叠加起来再焊在一起，再把这些花头再焊在佛光的地子上，就是这一个佛光要焊很多次。”

 

　　手执杨柳净瓶、背负光明火焰、庄严立于莲花之上的观音，另一大工艺亮点便是全身薄如蝉翼，“衣带当风”的银质天衣。每一褶衣纹都精心设计走向，而每一朵花样都是手工暂刻银片而成，为了使天衣呈现丝质的效果，工人需要一刀一刀的錾刻出不足0.1毫米的沙地，必须非常均匀，疏密不可误差。

 

　　而每一次錾活都需磨制新刀，这样细致的工艺更是十分费眼，观察老师傅的工作台便可知花丝行话里“一屉眼镜几屉錾”果真是所言非虚。

 

　　就是这般悉心打磨下的观世音菩萨，真好似乘南海波涛飘飘而来，尽现普度众生的万千气象。“程观音”还提及了一桩趣事：“当时有的客户请了两尊捐赠给普陀山了，当时住持看了我们这个菩萨像观音像以后就非常喜欢，他说我看了这么多的观音的造像，你们这个造像是**的，具备了观音的五相，当时我心里头特别特别的欣慰。”

 

　　现如今，花丝镶嵌工艺只留存于京川两地。能够坚持花丝镶嵌的，多是有能力自己组建作坊或工作室的大师，*不过几十人。2000年退休后，投入几乎全部积蓄成立工作室，创业的艰涩，只有程淑美和家人能够体会“当时有的报纸记者采访我，他*后报纸登出来了，我一看我都笑了，大师无奈，当商人。十几年特别艰辛，每个大师都有酸甜苦辣的这个感受。”

 

 

　　从当初的地下室发展为如今小有规模的工厂，事业的起色鼓舞着程淑美，而近两年工美行业整体的复苏，更是让这位投身花丝五十余年的老人备感欣慰。“现在习主席提出一带一路，要把文化提到更高的层面上来，将来文化产业会成为支柱产业，所以****会越来越重视，我们也满怀信心等着相关的政策向我们倾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