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头妩媚

    孙清，女，1973年出生。 
 
    江湖招式：擅刻寿山博古与弥勒，以性灵见长。独创时尚手饰，引无数女生折腰。 
 
    面孔素描：静如水滴，笑若弥勒。  
  
    先于认识孙清之前见到了她的作品：两只小兽头尾各衔两根绳子，闪着眼睛瞪我，绳子上还有一个银圈缀在其中，不卑不亢，不远处散落着几珠碧玉——这不是Kenzo东方神秘主义系列中的饰品吗？雕刻大师潘惊石骄傲地一扬头：是我夫人的作品。那小兽是芙蓉石小貔貅。  
  
    寿山石也能这么时尚？女子也灰头土脸地刻石头？我便盯着大师不放。要采访她。私心里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，看看是哪只母鸡下了这么美丽的蛋。  
  
    在藏天园里的“寿山石部落”，几番寻找终于得见金面。  
  
    孙清素面朝天，牛仔裤、T恤、镂空黑色皮鞋，一个苹果绿的包搭在肩上，一个女学生嘛。不过笑起来却暖和得有点慈祥。 
 
   人称“弥勒清”  
  
    孙清直来直去，不藏不掖，全无心机：说到艺术创作，她轻描淡写说我总不能光煮饭带孩子吧，那就只好刻石头啦。说到手里好看的包包，她会喜滋滋地说那天看到了却没带钱，一直赖在店里不走，直到老公送钱来了事；说到收藏，哗啦啦，将保险柜里价值数万的芙蓉印章全拿出放在桌面上，我一羡慕，她便又慈祥地笑：我只收藏潘大帅的作品。潘大帅便是他的老公，工艺美术大师潘惊石。  
  
    她像一滴水一样透明，纯净。  
  
    想象不出拿着刻刀的她会是怎样？满脸粉尘？目光锐利？  
  
    她听完又笑。“我才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呢”。可是她说也喜欢在车床前灰尘漫天的感觉，看着车刀将石头撕开，很爽。  
  
    孙清以刻博古与印钮见长，为一块不过数寸的小石头变出各种各样的戏法：或朱雀，或玄武，或虎，或螭。博古更多属薄意，不用坐在工坊里，只需她在没有事情的下午，坐下来慢慢构思，她不急着将石头换成钱，便细细雕琢。去年参加上海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展获金奖的博古作品《四灵》柔中带刚，没有任何杂念。我很喜欢。可惜早已是他人囊中之物了，也罢，石头也是讲缘分的。  
  
    孙清曾师从雕刻大师林飞，习人物。尤擅弥勒。雕刻大家们对她的弥勒的评价是：人性化，不俗。我看那弥勒圆圆胖胖、憨中带顽，有趣得很，那笑容尤觉熟悉，是的，就是刚才一见面孙清送过来的笑脸。后来我被告知业内人士昵称她“弥勒清”。  
  
    以前读朱光潜老先生谈美学理论中的“移情”，他老人家说：观山则情满于山，观海则情满于海。我不甚了了，今天看到弥勒的笑容便豁然开朗。 
 
   虫斋趣事多  
  
    老公潘惊石是雕刻大师，孙清却师从林飞。有点奇怪。孙清的解释是：一是当然想要学习林飞大师的精湛技艺，二嘛，便是想当潘惊石的师叔，因为潘惊石的老师是林飞的弟子。  
  
    在孙清那里，老公潘惊石还有着各种奇怪的称呼：臭虫、潘大帅、潘族长。  
  
    先说臭虫吧，19岁认识潘惊石，24岁结婚，老公大她十岁，便常常干“以小欺大”的事：老公怕虫，孙清便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小虫，给女儿起了个小名叫虫虫，并且恶作剧地给老公起了“臭虫”，潘主兰先生在得知他们一家的趣事后，便欣然提笔给他们家的书房写下了———虫斋。我猜想是“虫灾”的意思吧，不过我不如潘老先生智慧。  
  
    再说说潘大帅吧。孙清用得*经常的是这个称呼，因为虽然贵为师叔，师侄老公潘惊石显然比她技高一筹，她便近水楼台经常观摩他的创作，从中悟出自己的通途；她还经常收藏他的作品，当然全是“黑”来的；她经常通过他对《诗经》《离骚》的解读，突发灵感……她的作品出来了，**点评的人是他，她作品做不好了，给她自信和鼓励的是他，他是她在生活、雕刻中的引路人，大帅二字，潘惊石当之无愧。  
  
    *后说说族长吧。因为孙清在藏天园开了个“寿山石部落”，潘惊石便在网上经营了个“寿山石部落”网站，聚集了*各地的寿山石爱好者，在这个网站里他当头人，所有的网友都叫他族长，她便当族长夫人。两个人虽然各有所长，但在审美趣味、风格上很相近，便时不时合作一个作品，或者你刻龙我刻凤，其乐融融。两个人的作品一到网上，便被订购一空。  
  
    采访结束后，我逼问潘惊石，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孙清，你选哪个。作品素以霸气见长的他没见过这架势，嗫嚅着想了半天说：可爱。  
  
   孙清听了一定会满心欢喜的。她喜欢这种被宠爱的感觉。 
 
   雕刻的是心  
  
    采访到一半，忍不住问孙清，那件“Kenzo东方神秘主义系列中的饰品”呢？  
  
    她手一伸，两只小貔貅一红一绿正缠在她手上顽皮作腾挪状。见我喜欢，她索性又从抽屉里倒出一大堆小手饰：博古环佩项链、裸女坠子、佛珠……都不同于街头寻常石头挂件，石头、色泽、刻工都是**，还采用了绳、银、玛瑙、陶等各种材质，赋予了传统以时尚，令人惊叹的是，她竟为每个挂件钩了毛线小香袋来收藏！  
  
    以她目前的身价做这些是不是太过浪费？   
  
    孙清又拿出标志性的笑容：与众不同的饰品本身就是一件作品，时尚与现代也是寿山石要面对的一个现实。再说寿山石收藏是很奇怪的，不称重量、不量大小，喜欢便有价值。我的标准是创作成功与否。完美是**的标尺。  
  
    我相信一句话了：雕刻，拿的是刀，修炼的是心。